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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晓春:故乡在哪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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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击次数:1516 更新时间:2023年03月23日15:15:13 打印此页 关闭

故乡在哪里

文/高晓春

  昨夜,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故乡了,我的故乡叫高庙圩,关于高庙圩的故事在梦境中鲜活起来,梦中的我蹀躞故乡的村头,又见弯弯的小路,宁静的村庄,清清的河水,在梦中萦绕……

  传说很久以前,村子在盐河以东,一块高地上曾有一座神庙,后被盐河、南澄子河和香沟河包围在中间,形成三角地形、三面环水,东面有个距高邮南门管驿巷(今盂城驿)约十里远的十里尖小镇,这里有四百多户人家。小时候,听乡贤说,这里多为农民,祖祖辈辈靠种田为生,可这里的农民最怕水灾。有时一场暴雨,因地势低洼,常被洪水淹没,甚至颗粒无收。种下去的庄稼是农民的希望,在人们祈祷老天爷无果的情况下,庄上的长者请了高邮城内一位叫高魁的地理先生,高先生听了他的倾诉,皱了皱眉毛,说此事非同小可,随即起身,戴上礼帽,和长者出门,赶往赵大庄,他顾不上休息,连忙取出罗盘,深邃的目光在巡睃。然后,他抹了抹胡须,环顾四周,手指在罗盘上轻敲几下,转身粲然一笑说,这是块风水宝地啊!日后必有贵人出现。几个庄稼人听了面面相觑,半信半疑。接着,高先生在长者耳畔低语,不妨在圩内地势低洼的赵大庄建一寺庙,在四时八节贡奉鱼肉、果品、糕点等祭祀水神,祈求护佑,并每日敬香。为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,高先生还嘱托,还需在河边筑圩,以防不测。

  当地百姓深受水害,每户人家自发组织年轻力壮的劳力,在没有任何机械的年代,硬是通过锹挖、担挑、肩扛、人推、人抬的人工手段。穷则思变,清晨,天空还没有露出“鱼肚白,”圩上就响起“嗬嗨”“嗨吆”的劳动号子,那是他们战胜自然,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冲锋号;薄暮,明月照着他们疲惫的身影,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圩上填土、夯实地基……以愚公移山的精神,以精卫填海的斗志,历经三年,劳其筋骨,空乏其身,终于建成四周9.05公里长,约3.5米高,2.5宽,以南面香沟河,北边南澄子河,西边盐河的圩堆。圩堆建成后,高庙圩这块风水宝地,从未淹没过,就连1931年的江淮大水,1991年的特大洪水,1998年的长江水灾,高邮境内多处被淹,高庙圩(今高谢社区)也岿然不动,百姓安然无恙。

  后人念念不忘高先生的善举,便将圩子称为“高庙圩”。1805年,《清代高邮州境图》清晰地描绘着高庙圩“高庙”的图案坐标。从那以后,四里八乡的人,知道了从盐河到十里尖,从香沟河到南澄子河的地域为高庙圩。

  百姓期盼生活安宁,不让洪水淹没的悲剧重演,成了庄稼人的梦寐以求。1900年,严大庄的严久余出任“圩统”,为防止水土流失,他号召当地百姓在圩上种植柳树、槐树和农民养蚕用的桑树,使光秃秃的大圩成为人们休闲观光的风景堤,多年来的栉风沐雨,朝乾夕惕,使整个大圩固若金汤,当地百姓粮食丰产丰收。尽管“圩统”离世多年,这里的贤良耆老仍在感念他的恩德。

  1931年8月26日凌晨,高邮大运河多处决堤,致使高邮城内近7.7万多人死亡,上了年纪的高邮人一定不会忘记!掩卷沉思,这是洪水给人们带来的深重灾难,也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的铁证之一。

  特大洪灾瞬间爆发,有人被洪水冲走,失去生命;有人梦中惊醒,他们顾不上带上家什,忙着死里逃生,其中有一个青年与洪水搏斗了一天一夜,他惊魂未定地来到十里尖小镇,杨庄的乡亲们见他生得眉清目秀,文质彬彬,说话知书达理,便收留了他。青年的家被洪水淹没了,家人生死未卜。为了生计,他只能背井离乡,靠教私塾那点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。就是他给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、世代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农民送来了儒家文化。

  “人之初,性本善;习相近,性相远”“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”“或饮食,或坐走,长者先、幼者后”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”“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……”在简陋的学堂里响声琅琅,在20岁的高先生的领读下,这些耳熟能详的儒家经典句子,飞入寻常百姓家,感化着这里世世代代种田为生的农民,滋养着他们干涸的心灵,让他们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真理。

  他叫高芳,晚年得子,戴着一副老花眼镜,穿着灰色的中山装,赶路步伐稳健。这位被人们尊称为“高先生”的老人是我的父亲,从事教育事业半个世纪。

  今春,我遇见村里年逾七秩的严乡长,德高望重的他感慨地说:“那年代,村里几乎都是文盲,你父亲在村里教了一辈子书,先是教私塾,解放后当了人民教师,像我的父亲、我和儿子三代人都在他手上读书。《三字经》《弟子规》等用来启蒙,束发以后教《诗经》《论语》等。至今我还能背不少呐。”严乡长饶有兴趣地告诉我父亲手执教鞭、激昂文字的样子,还有那手漂亮的粉笔字,他始终记得。

  严乡长的话让我想起十年前老家动迁清理橱柜时,一枚沾染灰尘的椭圆形纪念章,它镀着金边,中间是红红的底色,一棵绿树和树干两侧的数字25和拼音YD依然醒目,这是1983年全国教育工作委员会赠予父亲的教龄25年荣誉纪念章。父亲在世时,曾对我说过,我从事教育事业半个世纪,1949年国家成立,到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,才开始拨乱反正的……

  我七岁开蒙,剪着童花头、扎着小辫子,在父亲手搀扶下走进学堂。那时,我常觉得父亲胳膊肘儿朝外弯。譬如,我向他要钱,他说小孩不需要钱;偶尔看见糖担子,我哭着闹,他磨蹭着只买2分钱糖。然而,如果他知道哪家孩子交不起学费,却暗中帮忙,掏出2元或者3元垫付。那时学生一季的学费也仅有5、6元钱。记得三年级的开学季,他擅自将我的蓝褂子送给孤儿万通穿,当我不解地质问他时,他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说道:“开学天气渐凉,我看万通褂子窟窿布丁太多,就送给他了。”当时我嘟着小嘴巴,有好几天没跟他讲话。

  特殊年代,父亲因不同意学生参加游行,一天在课堂上的他被几个红卫兵拽着膀子,反掣脊背上“架飞机”游斗。不仅如此,他们还嚷着逼他写检查,可倔强的父亲始终不从。接下来蹲牛棚,挨批斗……父亲成了“臭老九,”受了大罪,气得肺病发作,瘦掉十几斤,差点死去。

  生活的坎坷让他养成不苟言笑的习惯。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,父亲作为教师代表参加县人民代表大会。(高邮1991年撤县设市)那天,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扬眉吐气地说:“祖国的春天来了,教育的春天来了……”

  退休后,父亲仍然没闲暇,村庄的执笔之事均由他包揽,红纸上散发浓情墨香的“鸳鸯扣,”是他对村里新婚夫妇的祝福;联系亲友的家书,是他搭起的联络感情的桥梁;门楣上的大红春联,是他恣意挥洒的爱与期盼。

  我思忖,如果不是1931年的那次水灾,父亲永远不会生活在贫穷的农村,父亲生在高邮北门,今月塘小区,当时高家祖上饱读诗书,旧学深厚,其父亲还和著名作家汪曾祺的老师高北溟是同堂兄弟。然而,他教书育人,给这片土地带来勃勃生机。

  我5、6岁时,故乡曾经发生惊天动地抬房子的大事件。父亲和母亲提及此事的时候,我眨着小眼睛懵懵懂懂的,抬房子是将原来分散在单厍上或者零散的住户,分别集中到南北大圩上,南面香沟河,北边南澄子河,形成南北庄台化,这样既节约了土地,又使高谢村面貌焕然一新。

  抬房子说起来轻描淡写,但实施起来着实不易。村里成立了以王加元任大队长的总指挥,王大队长身材魁梧,英姿勃勃,说话嗓门洪亮,走路大步流星,他先组织生产队有经验的同侪和村贤,商议如何将房子万无一失的抬到南北大圩上,而安全是第一,不能出半点差池。王加元挺了挺胸堂,深深地吸口烟。两个小时的会议,在你议我囔的过程中,最后达成共识,王加元拍板,先从徐庄生产队开始,要求做好准备措施,事先将房子砖头或土墼清除干净,形成只有屋面茅草(那时砖瓦房子罕见)的半裸房,然后用绳索将柱子从上到下横向捆绑三道,再用大小木扛支撑着好梁柱,然后固定好,在保证屋面无破损,架构不变形的前提下,通过人力将房子抬到预定位置。

  天刚刚蒙蒙亮,来自四面八方的青壮劳力,纷纷赶到徐庄庄头,先来到生产队吃大锅煮的糯米饭,他们填饱肚子,稍事休息,男人们有的拿起草绳试试,有的叭哒叭哒地吸着烟,有的吹牛侃大山;女人在说着张家长李家短,还有人在打毛衣,这时来了个“大肚子”,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,不能让“厅长”抬,小产了不得了。而大肚子腆着脸说,没事,快足月了。

  而被抬房子的主人,房子的土墼墙,昨晚刚拆完,可他仍然早早醒来,在自己房子前转了一圈子,然后神情凝重地在老柜前点上一炷香,磕头祈祷,可能是主人念旧的情愫,他眼圈里泪水在打转,接着将老柜搬开。

  此时响起了劈哩啪啦的鞭炮声,房子的每个柱子下已经站立两三组人,每组6到10人。他们跃跃欲试,面对面站着,嘴巴向手心吐了唾液,双手搓了几下,便蹲下身子,将木杠放置于肩膀上,随着王加元口中吹着口哨,双手抬起,此时“呼”地一声,上重下轻的房子离开了地球的引力,向前、向前……

  几十个人抬着房子这样的庞然大物,喊着“嗬嗨”“吆嗨”的劳动号子,步调一致地经过麦田或跑道,(跑道是前期专人负责砍树让道并铲平填土的简易路段)尘土飞扬,声势浩大,蔚为壮观。如果在今朝,一定有好事者将其拍成短视频,说不定能冲击百度热搜呢。王加元走在最前沿,莫约一刻钟,他让大伙儿中途歇息,然后再出发,最终将的房子抬到指定位置。稍作休憩,再抬另一家。

  谁都不曾想到,不到50天时间,分散在高谢村的308户房子,竟然神奇地飞到南北的新庄台上。从此,村庄旧貌换新颜。

  童年的那些有趣往事,一直印记在记忆深处……

  春天,万物复苏。农村的田地里,麦苗返青,一望无垠,春风吹拂,麦苗轻轻晃动,似绿色的波浪。父亲领着幼年的我,拿着手制的风筝,在奔跑着,呼叫着,用力抖动着手中的线,口中还吟诵着高鼎的“儿童散学归来早,忙趁东风放纸鸢”的诗句。我学着父亲拽着线,父亲依偎着我,微风吹动我们的头发,父子俩在春风中笑声朗朗……

  夏日的村庄是欢腾的。清晨的雾茫茫的,母亲便到码头上洗衣淘米,开始一天的劳作。她站在水湄边,将衣服放在搓衣板上揉搓,然后在石板上掼,那清脆的声响,掀开了笼罩的雾气。中午气温升高,清澈的河水,成了我们几个小伙子的栖息地,我也学着栽猛子,溅起高高的水花,可水呛得鼻酸溜溜的,吓得我蓦然抬头浮出水面,水面传出一阵嘲笑声。

  当繁星爬上天空,月光洒向大地时,我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淘气开始捉蝉,放在罐头瓶中,或欣赏或玩耍;遇到风高夜黑之日,就是玩“躲猫猫”,叫嚣乎东西,隳突乎南北,追逐嬉戏,不亦快哉;那时父亲常让我躺在室外的竹床上,闷热的星空下边纳凉,边听他讲《火烧赤壁》故事。父亲是三国迷,说起曹操、周瑜和孔明,如数家珍,我倒觉得时间难熬。

  吃月饼正值秋收农忙时,学校要求学生支农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。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,母亲领着我们几个小伙子与队里的男男女女聚集一起,参加人拉木犁耕田。身强力壮的男人站前面,妇女排在后头,十几个人在队长吆喝下,每人弓着身子,双手拖着一根粗绳索放在肩膀上,高呼着“嗨吆”、“走了”、“嗨吆”的劳动号子,像纤夫一样艰难地前行。我们几个孩童分前后左右跟着大人们的拉田队伍走,每个小孩右手拿一只火把。几个还没有半人高的小家伙便小心翼翼地擎起黑烟滚滚,忽明忽暗的“火团,”为大人们照路。

  一块田拉完,已是半夜三更。我跟随母亲拖着像灌满铅的双腿回家了。第二天,只能哈欠连天,四肢无力地走进学校。幼时的我除了夜里跟着大伙拉田,白天还要参加力所能及的劳动,拎梨水、搬稻草、拾稻穗……

  小时候的冬天感觉比现在寒冷,屋檐边的冰冻拉出好长,晶莹剔透,地面上的雪堆积膝盖高,几个黄口孺子在门口结冰的河面上玩耍,母亲说太危险不让玩,被发现了,揪住耳朵回家,我小嘴噘得高高的,脸上气嘟嘟的,还挂着泪水。这时,她笑嘻嘻递一块糖给我,我便破涕为笑了。

  儿时最大的心愿莫过于上十里尖小镇上玩,小镇距我家仅百步之遥,但历史悠久,加上水陆交通发达,每逢1、4、7逢集,人头攒动,热闹非凡,方圆二三十里的商人、百姓前来会客访友,赶集经商。距县城十华里,与龙奔、高谢、勤王、贤良四乡村边界接壤的小尖尖角。其实早在1572年,十里尖小镇就绘制在《明代高邮州境图》的版图上。

  建国初期,十里尖小镇水网密布,木桥几处,岸边桃红柳绿,河水清澈透明,四面八方的人涌进这三面环水的川字形小镇。“上十里尖了,上十里尖了……”孩提时,每当耳畔传来这熟悉的声音,心里暖暖的,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时代,上十里尖,看西洋景,有好吃好玩的,恍若今人出国旅游一般喜悦。

  儿时,最盼过年。从吃过腊八粥开始,天天数日头。过了廿四,家家户户忙掸尘之后,年味渐浓,到了三十晚上,时间仿佛过得太快太快,吃过馒头,祭过祖宗,帮父亲贴好春联,就到下午了。我和庄上几个孩童喜欢玩铜钱,猜字。旧时铜钱上署有“康熙”“光绪”“咸丰”等十二黄帝字样,一方将铜钱掷在堂桌面上转,不等铜钱停下来,用手捂住钱,猜对了就拿走铜钱。其实不管输赢,心里都很快乐,只等拜过土地神,吃了年夜饭,明天就是春节了,有压岁钱花,有新衣服穿,还有好多平时吃不到糖果,那种惬意之情难以言表。

  如今的高谢村成了高谢社区,是典型的“城中村”,走在武安东路东延的双向八车道上,转身北面,是一片尚未被征地的麦田,绿野平畴,一望无边,微风吹拂绿色的波浪,这里就是我的衣胞之地,印入眼帘的是一条2米5宽的水泥路,用当下的眼光看待这个小路,似乎今天的人开轿车一样,司空见惯了,而在30年前的建成这样水泥路面,的确是高谢老百姓的福音。

  上世纪90年代初期,农村主干道只是石子道路,而通往田头的路道则是泥土路。用老百姓的话说:“雨天扛着车子走,晴天刺得脚底疼。”种了50年农田的村民邹巨发唏嘘感慨,这真要感谢严乡长,如果不是他思想先进,快人一步,为我们将水泥路送到田头,农忙时节,晒稻、晒麦,我们比其他村的人快活多少倍了。他是人民的好干部,这真是造福人民群众的大好事。

  我眨着眼睛,点点头,当时村里按照三横四纵将水泥路面连接起来,方便当地百姓用于农作物的收刈,晾晒,眼前的水泥路,经历30年的风风雨雨,虽说有些破旧斑驳,甚至不足为奇,但在30年前的农村,难以替代。

  那天,在高谢社区,我遇到社区党总书记严邦晖,干事的雷厉风行的他正带领党员学习党的二十大精神。他微笑着示意我坐一会儿,在社区新时代文明实践站,我看到社区献给建党100周年的内部资料书《希望的田野》,引起我的兴致,遂赶紧浏览,书中记载一代又一代的高谢人,在这片土地上书写了波澜壮阔又怦然心动的故事,曾经经日本鬼子火烧高庙圩,曾经在全市率先实现机械化,曾经是江苏省现代化农业推广先进单位和省级和谐社区…….

  十年前,我的老家拆迁了,已成为武安东路通往国道的连接路道,故乡的影子只能在梦中和记忆中,永远回不去了……当某一天,我回到故乡,也许会出现“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的情景,想到这些,心里莫名的惆怅和失落。我唏嘘起来,不知是看不见当年故乡的影子,还是感慨自己渐渐老去,亦或是饱尝生活的悲欢离合太多,蓦然,眼眶竟湿润了。

  令我欣慰的是,党的十八大以来,高谢社区发生了沧桑巨变。我驻足社区门口,此时阳光晴好,天空蔚蓝如洗,道路上川流不息,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,正阔步走在新时代的大路上。放眼眺望,高楼林立,商铺繁华,河道两侧,绿树成荫,文化广场,人们阅读学习,健身娱乐,居民的幸福指数不断攀升,一个新型的城中村正蓬勃崛起。

作者简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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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晓春,江苏省作协会员、江苏电力作协会员散文、随笔、小说散见《青春》《散文选刊》《脊梁》《国家电网报》《解放日报》《扬州晚报》等报刊。多篇散文被《学习强国》平台推送,多次获市级以上征文奖。

编辑:曲小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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