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15232193005

窥探爱情

作者:Admin 日期:2023-01-28 点击:722
一键分享

  文/杨旭

 

        下午放学后,从向阳小学回到家里,三里长的乡村小路,杨东升足足走了半个小时。

 

    杨东升有心事。

 

    父母都年迈体弱还躬耕于香炉山下的薄田瘦土,自己在向阳小学代课的工资还不够自己每天要抽的那包朝阳桥香烟。而父亲心里的意思,东升是清楚的,就是想尽快找个儿媳妇,娶过来传宗接代。东升自身从小眼耳残疾,大多姑娘闻而远之,在父亲看来,“差不多就行了,不图大牛就图牛崽呗。”

 

   走近家门,父母正在火塘边和隔壁大老祖商量着什么——

 

  “这可真是好事,如果能成,人家可是家大业大,红阳将来要有福了——”大老祖在对他们商量的事做总结性的评价。

 

  “平时咯,和杜正兴家关系还是不错,大家都挨邻逼近的,一个寨,村头巷尾,低头不见抬头见,看得出杜老两口对红阳还是有好感的。成不成去试一下吧,只是就要麻烦大娘了。”父亲在分析一些情况。

 

  “反正我心里总是不得劲,做上门女婿,那是多寒碜呀,红阳生性性格内向,总是不爱说话,什么事也不辩解,我担心他入赘杜家受别人欺负。”母亲很是担心。

 

  “人家房屋长五间排成一长串,透壁装修,石阶阳石院坝,六七个人的田土,状元岩那山林人家一家就占了一个㠙壕,再说,一个寨上,大家都隔得近,谁又敢欺负他呢?”父亲权衡利弊反对着母亲的担心。

 

  “你们商量着办吧,关键是看看红阳的意见,他要是同意,我这个老太婆在这寨子上大几十年了,说话还是管些用,用得着,我就去杜家和人家说说。”看到时间不早了,大老祖站起来说了一句总结话,走了。红阳急忙装着刚刚走到门口的样子,还尊敬地叫了一声“大老祖好!”

 

  杜大叔家,杨东升是知道的,他家就住在村寨的东边。杜大叔和大娘一生养育五个姑娘,就是没生一个儿子。八九十年代,社会虽然在逐渐进步,可是在农村,大部分人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老思想总是转变不过来,“姑娘家是外头人”这句话总是挂在很大一部分人的嘴上。这不,受到社会大环境影响,杜大叔两老心里也不敞亮,总觉得低人一等。随着时光流逝,女儿些慢慢长大,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相继出嫁,剩下老五在家,杜大叔是要用老五来坐庄的,总得招个上门女婿来养老送终吧。

 

  杨东升明白了,父亲的意思,是要叫自己入赘杜家做个上门女婿。九十年代中期,在地处边远的旋厂铺山区,能够有点文化还是受人羡慕的,东升虽然读了初中,没得很高的文化,但能够在山村公立小学做个代课教师也算不错了,不图挣钱,就图有个场面。虽然自己儿子有点缺陷,可能屈身做个上门女婿,相信杜家也应该没得哪样多余的想法。

 

  杨东升还明白,杜家老五姑娘人家也长得不错,至少来说,与东升配对,东升会逊色不少。但是,东升心里也很毛闷,自己心里喜欢的姑娘,怎么就总是有许多阻碍,而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的两个人,怎么就会有许多人忙碌着。

 

  一个周末,母亲早早就煮了早饭,喊隔壁大老祖过来吃饭,碗柜上用方巾帕包着一包东西。东升悄悄掀开看了看,一把用棕叶子丝丝捆着的土面条,一包薄膜精装的白糖,还有一瓶用胶子缠着苞谷核做瓶塞的张湾白酒。东升知道,今天有空,怕是要喊大老祖去提亲了。

 

  “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,人家杜正兴老两口没得任何意见,答应今天我喊红阳去他家见见面呢。就看红阳和老五处得来不呢。”大老祖人还没进屋声音就进屋了,手里还拿着一件花格子衬衣,她说:“红阳,这是你幺叔穿的,你把你身上那件脏衣服换了,相亲,得穿得体面点哇。”说着就把衣服递给杨东升。

 

  杨东升没有想到的是,大老祖已经去提亲了来了,今天是去相亲。看来,杨东升同意不同意已经不是很重要。

 

  饭后,大老祖,母亲带上东升,就去村东头的杜家了。

 

  杜家房屋是一栋老式的木瓦结构,一排长五间,透壁装修,俨然整齐,石阶石院石墙,墙上依稀可见“打到国民党”等一些当年用石灰刷的宣传标语,还有一些毛主席说过的话,好有年代感!

 

  堂屋的东南角放着一架采制土面条的机器。杜大叔正在把用水和好的面粉往面条机盒子里均匀放入,杜大娘和老五姑娘则每人搭一只手握住机器摇手柄用力摇动,齿轮咬合带动转轮,盒子里的面粉就从两个滚轮之间的缝隙挤了下来,行成一块长长的白白的面布,反复几次,就可以让面布从剪轮里下来,成了一根根长长的面条,杜大叔一手拿剪刀,一手拿竹片,把面条按照一定尺寸剪下来,晾在事先准备好的竹竿上。

 

  大人们很热情地打了招呼,母亲给杨东升使了几次眼神,示意要喊人,杨东升很听话,尊敬地叫了杜大叔杜大娘,然而看到老五姑娘的时候,两人目光像触了电,立即回避,心咚咚跳,两人脸都红了。

 

  杜大娘借故去烧火煮饭,走开了。剩下老五一人在那里摇机器,母亲又给杨东升使了眼神,其实,杨东升不是笨,只是不想去帮忙,因为这种捆绑,感觉很不自在。无奈在母亲的又一次眼神的驱动下,杨东升走了过去,伸出了手。

 

  第一次和女人隔的这么近,对方心里咚咚乱跳的声音相互都能听见,但是这种声音没有节奏感,是乱的,心里感觉很毛闷。一个多小时,面条终于采完了,东升一直心不在焉天马腾空,估计老五姑娘也一样,反正互相没说一句话,那就是两个世界。

 

  “杜正兴,就这样了哈,要是孩子些没得哪样意见,这事就定了吧,哪天定个时间定亲吧。”临走的时候,大老祖和杜大叔在说着话,杨东升这次没弄明白,孩子些什么时候同意了。

 

  一个月后,一个爆炸消息在寨上传开了:杜家老五不同意父母的包办婚姻,跑了,跑到亿家山与一个杀猪匠成了家。

 

  杨东升如释重负,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:“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,我只是在母亲眼神的驱动下窥探了爱情!”

 

  

作者简介

 

杨旭( 1975.8-),笔名杨东升,男,土家族,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,贵州省摄影家协会会员,贵州省青年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。

2016年出版杂文《铺子湾那些事》,2018年出版新闻集《决战桶井 我们在冲锋》,2019年出版长篇报告文学《情满乌江》,2021年出版长篇小说《金菊花开》,2021年编剧电影《攻坚队长》上线首演。2

014年荣获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,2019年获全市脱贫攻坚优秀共产党员,2019年同年获得全国少数民族地区新闻奖和贵州新闻奖,2021年获得第三届“最美德江人”称号,2022年编剧电影《攻坚队长》获铜仁市政府文艺奖,2022年长篇小说《金菊花开》获铜仁市“五个一工程奖”,2022年散文《心心念念的故乡》获第六届“青春记忆”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。

 

 

(编辑:秦非雨)